李慎独

不经意间惊了风雨。

病历本


*只是想写一个突然离开的人和一个被留下的人

*突然就有甜甜甜的错觉

陆郝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人了。

那是个晴好的午后。

他们一起用过午餐,牵着手回的宿舍。那时候的心还是放纵的不懂得收敛。

打个嗝还带着胃里泛上来的麻婆豆腐的咸辣味。

“他们家炒苦瓜之前肯定没洗锅,我点的清炒苦瓜也是辣的,又苦又辣,难吃到了新境界。”

陆郝听着身后的人在抱怨,笑着去拿漱口杯。

对方似乎不满他的不予回应,截住他开水龙头的手,从背后抱着他的腰,头靠在他的肩上开始索吻。

“别闹,我先刷个牙,嘴里都是饭味……”

“我都没说嫌弃你……”

水龙头还是被打开了,水流声伴着夏日的蝉鸣,盛着牙刷和牙膏的漱口杯却被搁置在洗梳台上。陆郝的手从水流中穿过,拧过身扶在了背后的人肩上,两具年轻的躯体挨在一起,紧靠着,缠绵着,唇舌交抵。

陆郝用带着湿意的双手把许惠用力按向自己的方向,温暖的皮肤相触,在盛夏的温度里迅速转为热意,原本就蓄势着的汗水急不可待地冒了出来,单薄的衣料被浸得透明,贴合。拥抱着的双方却都不愿意放手,用仿佛要把那人嵌进自己体内的力道,叙说着偷欢的不安与紧张。

他们就站在半开放的阳台,对面五楼正在装修,不少工人进进出出,只要有人出来一眼就能看到,躲都没地方躲。陆郝却不想遮挡,似乎是在外面的掩饰已经让他厌烦了。

他侧过身的时候远远地看了一眼,可能是晌午的缘故,正在施工的对面楼层还没有动静。

陆郝拥着许惠靠在了阳台的围栏上,搂着他的腰让他坐在了贴着白色瓷砖的台面上,背对着外面。相仿的身高让陆郝有些吃力,但白日和露天的刺激却使他显得有些激动,唇与唇始终不曾分开。

许惠似乎知道他的想法,也或许是同样有些动情了,顺着他的动作,伸出手搂着陆郝的脖颈,俯下身,嘴唇贴着他的嘴唇,轻轻地吮咬了一下那柔软的粘膜,吃吃地笑着。

陆郝仰着头,献祭一样送上自己脆弱的唇舌,裸露在空气中的喉结微微发颤。他透过许惠看到他身后的晴空,阳光映照下来,打在那人深棕色的发梢上,发着光。

太亮了,陆郝想着。

他双手撑在许惠身体两侧,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压力和唇齿间的味道。

他从不曾担心安全系数的问题,许惠的重心一直放在他身上,更逞论他们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做过无数次相似的事情。

白天的太阳光照在身上,灼热的温度和恍惚间防佛一切都是明亮的,白色的,美好的错觉让陆郝迷乱了。

他感觉到身上的人把他推开了,带着微弱的苦味的吻离开了,淡淡的苦味却还在。

“你啊……”

他好像听到他说了什么,也看到他天生带笑的唇角上弯的嘴唇动了动,说了一句什么。许惠坐在背光里,太阳光在他周身打出一圈刺眼的剪影,陆郝眨了眨眼,似乎被刺到了,太亮了,他想。

陆郝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太过温暖的梦里,对现实失去了感知和反应。

他看着许惠推开他,把重心逐渐后倾,在他眼里像是慢动作一样慢慢地,慢慢地往后倒,直到那一抹白色的衣角也消失在了阳台上。

所有声音都消失了,像是陷进了一场哑剧,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,陆郝怔愣地站在阳台上,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。

太阳光太亮了,刺得他眼角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。

刚才发生了什么。

他还打算刷牙来着。

突然一道女性的高音尖叫破空传来。一切声音回拢现实。水龙头的流水声,风吹过楼道间的声音,对面楼层施工的嘈杂,飞往东方的飞机路过的汽鸣声,还有遍布耳边的密密麻麻的分不清远近的虫鸣。

陆郝一步一步地挪到阳台边上,手撑在许惠刚坐过的仍带着他体温的白色瓷砖上,向下看去。

高温的白色太阳光宛若有了实体,扭曲了他的视线,隔开的几十米空间中间好像隔了厚厚的几层玻璃,空间边缘像是被火焰炙烤着一样,扭曲着,荡漾开来,始终无法看得清晰。

只有那个躺在灰白色水泥地上的人体映在了他的眼底,肢体不自然地扭曲着,身下有喷溅状的血流缓缓绘成一副难解的图画。

陆郝喉咙发涩,一股冷意爬上脊梁骨,在脑海中炸开,他想尖叫,喉头却像是被一只手抓着一样,发不出声音。

陆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胸腔里的心脏兀自怦怦地激跳个不停,眼前满是实际上并末看到的带着血迹的微微上翘的唇角。他又梦到那天,他爱的人在他面前,跳楼了,在他们激烈地亲吻之后。

从那之后,他一紧张就像患了失声症一样,喉头发涩,泛着苦味。

他一直没想明白,直到后来发现了那个病历本。许惠有严重的狂躁症。

他一直在想,如果他早点发现,如果他没有采取那个动作,结果会不会不一样。

他一直没明白,那人为什么要那样做。

陆郝只知道他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个人了。

他一辈子都没能忘记这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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